暮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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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少女歌剧/迷宫】深爱

          克洛迪娜是在一片雪白中醒来的。是她的房间,落地窗外银装素裹。克洛迪娜有一瞬迷茫,转而清醒了过来,习惯性地转向双人床的中间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她收回了顿在半空中的手,自语道:“诶?奇怪,明明没人……?”浅金色的长卷发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,克洛迪娜甩甩头,不多作想,翻身下床来到客厅。“克洛子,醒了啊,来吃早饭吧!”客厅里足够四个人共用的餐桌旁坐着双叶和香子,桌上摆满了大补的各式早餐。香子睡眼松惺地开了口,华丽而柔软的京都腔缓缓淌进克洛迪娜的耳朵:“克洛亲早安~起的好晚啊,双叶亲非要叫妾身等克洛亲!”话罢嘟嘴看向身侧的双叶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了,周末了,双叶说来看看我就带着香子来了。克洛迪娜如是想着。她拉开双叶对面的椅子,坐下笑着看向花叶二人:“Bonjour,谢谢你了双叶。”双叶笑了笑,衣袖被香子一把扯住,只闻得香子在耳畔低语道:“双叶亲,克洛亲看起来没什么问题,果然是忘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克洛迪娜无奈地看着对面放闪,不禁有些疑惑自己过去这几年是如何忍受下来的。说起来,这之前的几天她做了些什么,似乎也没什么印象了。她拿起餐具,随口问道:“对了,双叶,香子,你们知不知道我前两天在干什么来着?我竟然记不太清了。”双叶一怔,含糊道:“这、这个嘛……”香子接口:“这种事情我俩怎么会知道,克洛亲的记性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~?”

        双叶连忙制止香子,却闻得香子复又附到耳边低声说:“用一如既往的的方式对待克洛亲,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察觉呐。如果像双叶亲你那样支支吾吾,反而会让克洛亲起疑心。”果不其然,克洛迪娜没有再纠结,认真地享用起双叶做的早饭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后的几星期,双叶以叙旧为由强行和香子留了下来。好在克洛迪娜的房子比较大,足够三个人一起居住。一个月后,花叶离开了克洛迪娜,回了自己的家。克洛迪娜竟尔感到一丝寂寞,只好投身工作,更加用心地准备一月后的舞台剧公演。

         一日,高中时期的外校对手柳小春来了消息,邀请她一起去用下午茶。克洛迪娜回想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初入社会时了,心底生出几分怀念,欣然应下。记忆中,那三年青涩却快乐的时光给自己枯燥的生活添了不少乐趣,选拔组的几人现在多多少少都有联系:继承了千华流的香子与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的双叶自是常有来往,纯那坚持了自己的梦想留在舞台,奈奈则是选择了编剧事业,服务于纯那,自己也会在休息时去欣赏一下她们的新作。华恋与真昼跟随小光去英国发展,值得一提的是华恋和小光似乎更加黏真昼了。由于是海外,双方又都从事舞台事业没有时间,最近和光恋昼三人的联系略显单薄。

        克洛迪娜坐在去咖啡厅的车上,微笑着回忆选拔组的大家之间的羁绊。只不过,印象中,我们几个是被称作“九九组”的?那么为什么,我的回忆里只有……八个人?克洛迪娜正自疑惑,车到了。她不及多想,下车走进了咖啡厅。

        推开大门,克洛迪娜立即注意到了静静坐在角落里的柳小春,迈步向她走去。这无论身处何处都如此吸睛的特性,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在了一起。克洛迪娜简直要怀疑自己最近被什么附了身,总是疑神疑鬼的。然而,柳小春的一句话成功打消了克洛迪娜的念头。

         柳小春也注意到了克洛迪娜,站起身,礼貌地微笑。她说:“好久不见,西条同学。我尝试过联系天堂同学,不过我没能成功。她最近还好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 克洛迪娜命运的齿轮,在蒙尘多时的那一刹那,开始了转动。

         克洛迪娜放下包坐下,听到“天堂同学”时头钝痛了一下。她疑惑看向柳小春:“天堂同学……是谁?”柳小春讶异:“西条同学和天堂真矢同学断了联系吗?”克洛迪娜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和自己有很深的关系,却如何都想不出来。柳小春接着道:“天堂同学和西条同学是同班同学,高中时西条同学总是以追上她为目标,我本以为毕业后你们也会在一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克洛亲!”香子绸缎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,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双叶,两人四下寻找着克洛迪娜,看向这里连忙奔过来。克洛迪娜诧异道:“香子,双叶,你们怎么来了?”柳小春起身礼貌地打招呼:“花柳同学,石动同学,好久不见。今天我约西条同学除了想要与她叙旧,还想联系一下天堂同学,最近有点事情需要她帮忙。不过西条同学看起来……”双叶急忙打断她的话:“我们是来找柳小春同学的,克洛子先失陪了。”话罢拉起柳小春的手走到了克洛迪娜看不到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直说了,天堂已经去世了,克洛子受了打击失忆了,不过只是缺失了关于天堂的记忆,为了让她正常地生活下去,请你务必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天堂。”双叶压低声音,一席话中时不时看向远处一头雾水的克洛迪娜。柳小春大吃一惊,良好的修养让她没有喊出来,默默地消化这个事实,思考着该如何面对克洛迪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香子,你告诉我,天堂真矢是谁?”克洛迪娜看向留下陪她的香子,目光里透着坚定。香子淡定地叫来服务员,点了一杯红茶,悠哉游哉开口:“克洛亲该不会是戏剧演多了把自己演糊涂了吧,やなぎはん不过是记错了人,克洛亲竟然刨根问底了起来~?”

        克洛迪娜抿了抿唇,半晌,转而向刚回来的双叶问道:“双叶,我们选拔组有哪些人?”双叶正在和柳小春低声讨论如何掩盖过去,闻言不假思索道:“我和香子,纯那和banana,光恋昼三人,你……”克洛迪娜亮了亮双眼:“还有谁?”双叶意识到自己失言,忙止住了话头。克洛迪娜愈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:“加在最后两个人之间的‘和’你还没有说,剩下的那个是天堂真矢,对吗?”香子无奈地看向双叶,表示自己也没办法为她圆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克洛迪娜在提到“天堂真矢”的时候头部忽然钝痛,有一些零碎的片段闪过。她继而不解:“那为什么我不记得、不记得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自然没有人回答她。她拼命地回想,却只换来了被梦魇撕扯着的回忆空间,无论如何再也想不起一丝半点。双叶眼见克洛迪娜的神情愈发痛苦,连忙道:“克洛子你赶快回去吧,天堂只是你生命中一个过客,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和事业,就算你不认为这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最终,四个人不欢而散。

        夜晚,克洛迪娜放弃了难得的出游机会,倚躺在华丽的双人床上,手中抱着天鹅抱枕。“天堂真矢”这个词不断在脑内回旋,克洛迪娜只觉得头越来越疼,有什么拉扯着一般,棉絮一样的片段一闪而过。半晌,她张开紧闭的双眸,停下思索,轻叹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突如其来的铃声划破夜空,克洛迪娜看向被自己扔到一边的手机,滑动手指接听了电话:“喂,双叶?”电话那边很热闹,双叶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:“克洛子,快下来,有烟火大会!”克洛迪娜揉揉眉心,心知自己多想此事无益,便应下来去找浴衣。

        克洛迪娜的房子虽是欧式,衣柜却选了传统的红木衣柜。她打开礼服柜门,蹲下来,在最下层翻找,却只能找到繁复的浴衣。克洛迪娜正欲打消去烟火大会的念头,见上层有一个抽屉,便拉开来看。只见其中静静躺着一套橙白相见的和服,上面摆了一张卡片和一把钥匙,却从未在克洛迪娜的记忆中出现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克洛迪娜拾起卡片,写在上面的是不属于自己的、张扬中满怀温柔与爱意的字体。

         『致爱妻  西条克洛迪娜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Ma Claudine,新婚快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夫  天堂真矢』

         克洛迪娜有些怔愣,脑中若隐若现的疼痛加势袭来。她忽而想起那间忘记何时上了锁又找不到钥匙的房间,一把抓起钥匙,跌跌撞撞地向那间房跑去。

        钥匙被大力推进锁孔,一阵凌乱的金属声后,门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克洛迪娜松开门把手,门由于惯性被推开,她却站在门口没有迈入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房内四壁是照片墙,从左到右记录了克洛迪娜的成长,直至进入圣翔。之后的照片便是真矢克洛一起的,从高中到毕业,从初入社会到逐渐熟稔,从疏远到亲密,从敌对到爱慕。而在房间的中央,一个不高的柱子静立着,顶部放着一只小巧的盒子。克洛迪娜视线从照片移到盒子上,半晌,她踏上了满是干掉的的玫瑰花瓣的地板,直走到柱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克洛迪娜颤抖着伸出手,打开盒子。一枚戒指身处其中,泛着耀眼的的白光。她忽略掉满面的泪水和脑内不可抑制的疼痛,仔细打量着已模糊不清的戒指。俶尔,她抹掉了眼前的泪水,将戒指送到眼前,辨认着环在内壁的歪歪扭扭的花体:Maya❤️Claudine

        她的泪水终是决堤,不为已是风起云涌的头痛,只为那一幅幅照片,都化作熟悉的场景,从她记忆深处被拎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 双叶和香子久等克洛迪娜不来,电话也没接通,不免有些担心。所幸会场离克洛迪娜家不远,两人于是看完烟花便去了克洛迪娜家。岂知克洛迪娜此时已经进了真矢留下的房间,无暇亦没注意到花叶。双叶用备用钥匙开了门,上楼后一入眼就是万念俱灰的克洛迪娜。

        双叶便要进去,香子随即赶到拦了下来。双叶向香子看去,香子望着克洛迪娜沉声道:“她想起来了,双叶亲。”

        半月后,克洛迪娜公开宣布与真矢的婚姻,同时退出演艺界。她在隐退后举办了一场只有八个人的婚礼,手上始终戴着那枚大家都没见过的戒指。翌日,她以真矢遗孀的身份,出席了同样只有八个人的真矢的葬礼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站在棺前,静静地端详真矢姣好的睡颜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堂真矢,你这个讨厌的女人,自己清闲自在,却把这些累人的活儿丢给我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堂真矢,我还没有追上你,真是狡猾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堂真矢,你还欠我一个求婚,记好了,绝对不许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克洛迪娜把这些话都说在心中,没有落下一滴眼泪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堂真矢,我会好好活下去的,这点上,你永远赢不了我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真矢,下辈子,我们还要再相遇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【终】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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